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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8 14:36:23 來源:陽光網-陽光報
分享到陽光訊(記者 高常生 通訊員 雷倩)春風溫柔拂過,我在舅舅家的后院和外婆并排而坐,院子里的棗樹枝頭上探出了嫩綠的新芽,柔軟的葉片沾著晨露,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光。外婆眼神空洞,似望著那株棗樹,又仿佛穿透了初春的陽光,看到了遠在光陰深處的一場夢。
老宅仍舊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那個原本守著它的男人不見了。外公逝世后,外婆的精神愈發恍惚,一同凋零的還有她對生活的執念,唯獨這棵棗樹,能讓外婆的情緒有所起伏。
一切,要從那棵棗樹說起。
七十多年前,年輕的外婆跟隨他的哥哥走街串巷,看見攤販上賣的油亮亮的棗子,眼里滿是喜愛。她站在攤前許久,卻遲遲沒有伸手。棗子太貴了,她咽了咽口水,戀戀不舍地離開,卻沒發現遠處一個青年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那個青年是日后她的丈夫,我的外公。
命運使然,外公外婆經人介紹走在了一起,外公結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棗樹苗親手種在他們兩人新房后的空地上。作為木匠的他不懂得甜言蜜語,只會用最樸實的行動表達他對外婆的愛:“你不是愛吃棗嗎?我就種了一棵,以后你年年都有棗吃,想吃多少,有多少。”就是這一句話,在那個春天的暖陽里,融化了外婆心中所有的羞怯與忐忑,也拉開了他們幾十年風風雨雨的人生序幕。
棗樹年年開花,愛情在平淡中生長。
婚后,那棵棗樹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每到棗子紅透的時候,外公總會爬上樹摘下最甜的棗子,像獻寶一樣遞給外婆,而她每次都裝作不屑地嗔怪:“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棗?”可接過來的手卻不住地哆嗦,一口咬下去,滿嘴蜜甜。
生活本不容易,尤其是吃飯都成問題的那些年。外公靠著木匠手藝掙些微薄的收入,一家人艱難支撐著日子。村里干旱時,棗樹被嗮得卷了葉子,外婆勸丈夫別管那棵樹了,先救菜園。可外公卻不答應,說:“樹也是家人,不能丟下它。”簡陋的架子上掛著挑回來的水缸,外公總是先給棗樹澆上一瓢。
外公的愛低調卻深沉,就像那棵棗樹,枝葉從不張揚,卻遲遲落地生根,默默護住了外婆的一生。
時間慢慢地老去,愛情卻愈顯清澈。
不知不覺,那棵棗樹已經枝繁葉茂,外婆白發漸生,而外公也開始常常停下來喘息。2020年的冬天,外公沒有扛過疫情的肆虐,一場病讓他堅扛了一輩子的身影漸漸軟下去。
冬天,外公突然離世了。他走得太安靜,好像知道,自己這一生都如同一塊沉默的老木頭,不會擾亂別人的節奏。但外婆卻再也回不過神來。
外婆突然癱瘓在床,醫生說是中風所致,但我們都知道,是思念壓垮了她的身體。更可怕的是,她的精神也開始恍惚,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常常把旁人錯認為外公,或是自言自語地與“外公”對話。
病榻上的外婆,在棗樹下找到了僅存的安慰。
如今,外婆神志不清時會突然伸出手,用彎曲變形的手指虛虛地抓著什么,好像在接棗樹下打落的棗。她會斷斷續續自言自語:“阿義,樹結棗了,到底還是你厲害……你再聽我說兩句吧……”我們不知道她說得清不清楚,只知道她的眉眼里仍舊藏著時光倒流的柔情。
窗外的棗樹在風中搖晃,枝葉發出細微的聲響,好像真的在附和她的話。陽光從窗格間灑進來,剪出斑駁的影子,灑在床角——那是外公多年操勞、日漸佝僂的背影,也是棗樹年年不歇地成長的痕跡。
外婆的晚春,和棗樹相伴而生。
老宅的屋子拆了重建,后院的地也用水泥抹平,唯獨那棵棗樹,還在原來的位置,守護著他的家人。前不久,我去探望外婆,順著床榻上她的目光發現窗外的樹枝已經抽出嫩芽,外婆的眼神竟是久違的平靜。我問她那是什么,已經很久不曾吭聲的外婆闔眼低聲說:“棗。”
我不知道外婆是否還能等到棗樹結果的那一天,但在這個生機盎然的春天里,在這株承載著無數回憶的棗樹旁,外婆的靈魂找到了依靠。她的身體或許已被病痛禁錮,精神或許已在痛苦中迷失,但在那棵棗樹的陪伴下,她并不真正孤單。
因為愛,如同春天,永遠會回來;如同棗樹,年年常青。而外公與外婆的愛情,早已融入這棗樹的枝葉,在每一個春日里,隨風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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